全文2000+ 预警:角色死亡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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瓜林某天在电脑前工作的时候嗓子一阵发痒,他轻轻地咳嗽几声,几片小而纤薄的白色花瓣落在桌子上。瓜林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但觉得只有轻微不适,索性搁置不管。
晚上他照常和安可乐连麦直播,快要下播的时候瓜林的喉咙刺痛起来,没来得及关麦就剧烈地猛咳,整个人在椅子上弓起身子。
安可乐听到声音慌忙问他瓜老师你怎么了,怎么咳这么厉害。
瓜林眼睁睁看着缠着血丝的花瓣掉在地上,调整好呼吸回他说没事乐姐,嗓子有点不舒服。
下播之后瓜林起身去拿扫把,把那些沾着血的花瓣倒进纸篓,浑身发软地打开搜索引擎。
大量的网页让瓜林明白了一个事实,他得了花吐症,并且有可能因此死去。他滑动鼠标,又看到几行字。
花吐症在面对心动的人时症状会加重。花吐症不可自愈,只有得到心爱之人心意相通且心甘情愿的吻才能痊愈。
瓜林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,脑子里塞满了破碎的片段,他想起和安可乐的第一次见面,那时对方脸上挂着有些腼腆的笑容;他想起安可乐的每一句晚安,声音有时候沙哑有时候清亮;他还想起安可乐打电话说生日快乐啊瓜老师,想起自己那时候的心跳,想起自己熬了好几个长夜为他描摹的线条。
他明白自己得这个病确实是因为安可乐,心莫名其妙地疼。
按照约定安可乐过不了几天就要来上海跟他见面,瓜林有些慌乱,他每天吐出的花瓣在慢慢变多,叶片的边缘好像越来越锋利,每一次痛感都在加深。
要如何去和安可乐讲这件事。
然而心爱的人要来总是令人高兴的。瓜林开了车去机场接安可乐,等待的时候收到安可乐的消息,说我快出来了瓜老师。他本能的连眸色都亮起来,抬头望着那个方向。
安可乐的身影远远就撞进视线里,喉咙也在这个时候毫不客气地变得刺痛瘙痒。瓜林靠着车门剧烈地耸动肩膀,手紧紧捂着嘴巴。好像不仅仅是嗓子疼了,而是蔓延开来心肺都跟着刺痛,好像在被尖锐的东西扎穿。好不容易平息之后他抬起头,安可乐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。
瓜林虚弱地站在车边,手指缝还夹着带血的花瓣,他冲安可乐笑了笑,表情比哭还难看。
安可乐沉默地看着他,然后问他,瓜林,你不是说你没事吗。
瓜林说不出话,呼吸道和胸腔的痛感残留着强烈的余波,眼睛里冒上来薄薄的一层眼泪,只是望着安可乐。
不是才见面吗,为什么像在道别。安可乐伸手想拍拍瓜林的背让他好受些,看到瓜林眼睛内侧一周清晰的红血丝,抬起的胳膊又收了回去。
瓜林听到安可乐叹了口气,然后自己就被扶到后座。车钥匙被他拿走,安可乐一路开着车到了瓜林的家。
在安可乐身边的瓜林很虚弱,安可乐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这点。他提出要带他去医院,被瓜林断然拒绝,只说没用的,休息几天就好。于是他们宅在家里打游戏,点外卖,瓜林偶尔剧烈地咳嗽然后冲进厕所,安可乐听着闷在卫生间门后压抑的咳嗽声,总觉有些事情不对劲。
他趁瓜林洗澡的时候偷偷摸摸去翻他的搜索记录,“花吐症”三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。他鼠标来回扒拉了一遍又一遍,惊得浑身冰凉。
这怎么可能啊。
但是怎么很多东西在这一刻说得通了。
比如瓜林家里的垃圾桶里怎么都是花瓣。
比如他有时候一靠近瓜林他就会像发病一样,还死活不去医院。
比如这个人怎么变得有些局促又拘谨,一句俏皮话也不敢多说。
比如他刚到的时候瓜林看他的眼神。
但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。
这是什么荒唐的病症啊。
安可乐是个相当迟钝的人,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通通不承认,即使有时候异样的感觉堵在胸口,他也只当是一时上头。但现在他不想管这么多,他疯狂地滑动鼠标,只想着救人,救他,救他最好的朋友瓜林。
他罕见地不晕字,他看到了唯一的那个解法。
晚上他们并排坐着打游戏,两个人假装着,神色如常。一局通关的时候他们照常笑着击掌,瓜林却又咳嗽起来。趁痛感还没有立刻蔓延到整个胸腔内脏,瓜林捂着嘴起身就要再次逃去厕所。
安可乐一把拉住他说,瓜林,你把手放下。
瓜林愣了一下,然后认命地松开手,血红的花瓣从他嘴边细细碎碎地飘散下来。
是很强的视觉冲击。那些殷红的血墨泼洒在白色花瓣上,从瓜林边坠下来,像是嵌在他内脏里很久了。瓜林的唇角沾着触目惊心的血,眼神晦暗到近乎死气沉沉。安可乐觉得那目光是压过来的,绝望又沉重,他闭上眼叹了口气,使了些劲儿把瓜林拉近,然后凑上去吻他。
安可乐很小心地亲吻着,他觉得瓜林一碰就要碎掉了。
但是没关系,他会把他最好的朋友救回来,接个吻就能救回来,那没什么不去这么做的理由。
瓜林被放开的时候眼泪落下来,他说安可乐,你喜欢我吗。
安可乐脑子里嗡嗡作响,想也没想就看着瓜林的眼睛说,我喜欢你啊瓜林。
然后他看着瓜林冲他轻轻笑了笑,看到他眼泪不但没停却越流越多。安可乐伸手帮他去擦,但是怎么也擦不干净。
这个晚上直到天亮瓜林都再也没有吐出花瓣,安可乐终于放下心来,刚好也到了回程的时候。瓜林的眼泪好像失去了控制,不依不挠断断续续流了一整晚,安可乐觉得奇怪,轻轻抱着他问到底怎么回事。
瓜林没什么情绪,他也不知道泪腺出了怎样的问题,于是声色如常跟安可乐解释。
他说,我只是很感动,乐姐。
说完他几乎用尽了力气捧起安可乐的脸吻上去,然后抱紧他,狠狠地舔舐,像个正在撕咬的动物。他把舌头探进安可乐的口腔,想把里面的氧气和喘息都榨取干净。
走之前安可乐拍拍瓜林的后背,说回去了我们打视频电话吧,常联系。
瓜林笑着说好啊乐姐,你路上小心,我有点累,就不送你啦。
他的视线落在安可乐的身上重得全身都有些僵硬,安可乐一瞬间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离开。
门砰得一声关上了,瓜林听到安可乐的脚步走远,终于脱力一般跪在地上。他吐出比之前更大更多的花瓣,几乎浸在血泊里。尖锐的疼痛传遍全身,瓜林呼吸困难地躺在地板上。他咳过一阵之后笑起来,心想果然还是这样啊。
真的很谢谢你,乐姐,想要救活我的心我都明白,无法爱上我的心我也都明白。
只是那个吻,并非心意相通。
所以我应该还是会死掉。真的很对不起。
瓜林闭上了眼睛。
安可乐飞机落地给瓜林发信息,但是没有收到回复。他觉得有些不对劲,但心想已经接过吻了,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。后来他开始打电话打视频,统统都无人接听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安可乐在一片混乱中收到了瓜林的死讯,呆在原地全身发麻。
后悔和痛苦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脊梁往上爬,安可乐浑身发抖,不该走的,真的不该走的。
他发了疯地买了机票赶去上海,发了疯地想看看是不是真的。
但他只赶上了葬礼赶上了坟墓前的哀悼,等大家都散了安可乐还站在瓜林的墓碑前。
安可乐觉得这个痛感剧烈得不真实,他呼吸不上来看不清东西,他跪在地上抚摸着墓碑的一角说瓜林你能不能回来。
话音刚落他的嗓子里忽然一阵不适,猛咳了一下之后,几片带血的花瓣从他的口腔里掉出来,落在瓜林墓碑前潮湿的土壤上。
end.